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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林智标
这是一个至今尚无公路可通的小村庄,深藏在大山深处,狂长的杂草树木已紧紧逼近萧疏的老屋舍,村里依然住着十来位老人……
一
玉锌说,今天去集礼走走。集礼是盖尾镇东北部山区的一个偏僻小山村,至今尚无公路可通,从后井出发有羊肠小路可步行上山,行程一个多小时,山高路陡,又兼天气炎热,于是决定越野进山。经多方打听,榜头洋山村与华亭五云村曾经有“木头路”可进村,“木头路”是当年开发山地时临时开挖的简易便道,但已荒废经年是否早已草木挡道,塌方断头,或者其他原因导致不能通行,便一无所知,可谓“前途未卜”,况且越野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风险性,对此行成否是既期待,又担忧。
我们选择从五云村进山。在五云老乡的指引下爬上一段又陡又窄的土坡路,路面是烂得很,但目测应该有车辆从此经过,给未知的前程增加了几分希望。经过几座废弃的养殖场后,岔路就摆在眼前,向左还是向右,稍一犹豫就拐向左侧的土坯路,因为右侧的路准确说不是路,长满杂草,枯木横阻,很难相信那是可以通行的山路。左拐的路清晰是清晰了点却十分窄小险峻,一折一拐无不险象环生,“初生牛犊”小朱驾着牧马人则一路狂奔而上,毫无畏惧,等及到达山巅又是岔路纵横,向树荫下避凉的伐木工人询问,被告知此去任何岔道都将是断头路,一时全懵了。照此方向行走应该没错,但事实是错了,原本以为的只能是以为,大家一合计只好返回去探探那条右拐的原以为不可能的山路。只能这样,起码还有点希望。
右拐的山路倒不是很险峻,只是一路长满高大茂盛的芦苇丛,从两侧蔓过来的草木藤条将山路遮掩得严严实实,汽车沿着依稀可见的山路走向缓缓而行,感觉在每一刻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跟着感觉走有时比什么都牢靠,路况判断,驾车技巧,不可有丁点儿疏忽,后溜,侧滑,陷坑,以及塌方等,不可预测的险情如灾难片的镜头不停地晃悠着,紧张与恐惧挤满了车厢,但大家都显得格外淡定,倒是被夸张的说笑伴着高分贝的车载音乐一阵接着一阵,不曾停过。在这样的山路上行走心是没底的,虽然时断时续的网络信号尚能显示行进的位置图和道路走向,但这毕竟只是一条概念性的道路,只能凭借经验与判断一段一段如碎片般的前行。当立于岔道口抬头看不到天,连地图都无法显示的时候,每一次的决定都显得有点悲壮与决绝。路,会有尽头的,信念总是这么固执与单纯。生命里的那一点点顽劣一旦被唤醒,连同生命本身都显得尤为天真而又可爱。
二
只要不是断头路即便千险万难也要走出“重围”,这是越野人的勇气和毅力。当汽车拐进一片坟地时,本是阴晦的场所反倒让大家欢喜了起来,在无人烟的大山深处哪怕是一座老坟墓也让人感到生命的存在,感到温暖和希望,坟墓只是生命寂灭的标记,而标记的背后是一连串活生生的生命体,怎不叫人欢喜呢?山路依然十分难行,正担心万一断头了能否有块地儿可供掉头时,几间瓦房顶如变魔术般遮遮掩掩地露了出来,一只小黄狗在不远处怔怔地看了几眼惊恐地吠叫了几声径直离去。瓦房旁斜坡地上稀稀疏疏排着几株树木,把山村气息连同流逝的时光粗粗糙糙包裹一下全都挂上树杈上,透过树杈山村便尽收眼底,但准确说一眼望去尽是茂盛高大的杂草树木,草木已紧紧逼近了瓦房,几个孤冷冷的房顶显得十分萧疏与荒凉。村头树下阿婆正在捆制芦苇扫,不知在唠叨些什么,坐在背后石条凳上的大爷眯着眼睛默默地慵懒懒地看着,看样子应该是老两口。两条黄狗从屋檐下急匆匆奔跑过来,狠狠地狂吠不止,阿婆一边训骂黄狗,一边惊讶地笑问客从何处来。我确信这便是集礼,却一时感到恍惚,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我走过不少即将荒废的山村,也曾同留守的老人闲聊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不适,这分明是将活生生的生命体遗忘在大山深处,怎么能说是一个山村呢?若说是,起码应该有一条像样的山村道路,让乡音乡情与村外的世界沟通得更通畅一些;起码不应让狂长的草木吞噬了田园,吞噬了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阿婆放下手上的活,与我们聊起家常。她说,去年独自一人从“木头路”下山给亲戚送草药右脚不幸被“野猪夹”夹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等及家人找到时已经在路上苦苦挣扎了三天两夜,命是捡回来了,右脚至今落下病根。老人健谈,说话时如情景再现,不带任何怨怒情绪,却让我听出一身冷汗。
给两位老人拍了张合影后我们离开了集礼,老人站在树下不停地挥手,竟将山里的风,连同阳光都被挥得翻滚不止。玉锌说,改天我们再上山来看看。
三
下山后与朋友讲述了上山的见闻,本只是想释放一下情绪,不曾想竟然触痛了他们柔软的心,“再上山来看看”既已凝聚成团体意愿,此行就显得尤为沉重。
再次上山是从洋山进去,山路艰险多岔道竟阴差阳错走进了宝镜小村落,村落不大,大部分屋舍已经倒塌,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杂草,村里留守的四位八十好几的高龄老人,89岁的阿婆正准备午饭,半铁碗冷冻水饺化冰后已糊成一团,阳光从瓦顶天窗一泻而下,落在简易的床铺上,床上盖着一张老旧的化肥编织袋,点点灰尘晶晶发亮。因为房前屋后杂草漫延,常有虫蛇出没,曾有大蛇从房门前下水道钻出来,近在咫尺,与老人久久对视,至今老人依然惊魂不定。屋舍前的水田一样长满了杂草,一位老人不知在田里捣腾什么,专注的背影怎么叫喊都不曾转过身来。村头长着一片俊秀挺拔的树木,一条网兜吊篮系在两树之间,有小鸟轻巧地落在吊篮上,轻啄了几下就飞走了。离吊篮不远处有老人默默坐在木条凳上,木条凳很长,将老人的身影映衬得十分孤单。朋友从田间摘回花皮“柴梨”,咬一口硬到磕牙,山村也就这一点生活气息了。
是什么原因让先民们铁了心选择如此偏僻的大山来繁衍生息呢?老人说,他们的祖上原本也是朝廷命官,因为官场倾轧,一路逃难至此。是与不是且不去理论,逃难也罢,逃荒也好,或者是因为某一个偶然而为之,我想当先民们一脚踏上这片土地时心一定是安宁的,在这片土地上升腾起来的炊烟一定也很暖很暖。时间可以浓缩,但浓缩后的时间五味杂陈,还没有等山民们好好闻一闻,啪一声倒入了这片依然荒远偏僻的土地上,无影无踪。
离开了宝镜绕了个弯就到了受了伤的阿婆家,突如其来的造访让老人喜出望外,一阵嘘寒问暖后就离他们而去。两位老人依旧站在瓦房旁的老树下,高高地挥着手臂,久久不肯放下。阳光依然灿烂,山风却在此时凝固了。再一次回首时,那棵树,那些孤零零的瓦顶已经不在视野里了。“什么时候再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对啊,什么时候再来?但来与不来又有多大的区别,除了给自己一点慰藉外,还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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