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四
这是一次旷日持久的
寻医之旅
晔问
问尊严，问名声
问灵魂，问态度
……
READON「李喆
真诚，就是最好的沟通技巧
」人物介绍
李喆，男，主任医师；医院腺体外科主任；大外科副主任；普外科副主任；外科教研室副主任。擅长甲状腺及乳腺结节良恶性诊断及鉴别诊断；微创技术及微小美容切口治疗乳腺和甲状腺良性肿瘤；乳腺癌及甲状腺癌的早期诊断及以手术为主的规范化综合治疗。世界中医药联合会乳腺病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南京医科大学外科学副教授；国家核心期刊《中华乳腺病杂志》编委；上海市中西医结合学会--围手术期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临床肿瘤学会（csco）会员；中国医师协会--超声介入和肿瘤消融治疗协作委员会委员；上海市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结业综合考官。
年至年期间荣获“第二军医大学李瑞麟医学教育奖”及“第二军医大学-金润奖励基金”；第医院个人嘉奖多次，第二军医大学个人三等功1次。医院优秀青年人才；年获“十院患者心目中的好医生”提名奖；年执行国家卫计委委派上海市与云南省临沧市对口支援公务，援滇工作半年，任医院普通外科副主任，因工作成绩突出获十院年“对外支援特别奖”。
采访笔记“离白云近一尺远的高楼屋顶，深灰色的油毛毡上，几十只灰色的鸽子正悠闲地栖息着。只有稍许几只鸽子，时不时从房顶突然腾空而起，又向楼宇的下方旋转翻飞，我隔着玻璃观看它们娴熟飞翔时自由的灵活，竟感觉与城市高楼中大大小小火柴盒式阁楼的呆板，形成鲜明的反差。”在他少年时代的笔记本里，记录下了这段文字。
那时，他和天津卫许多同龄的孩子一样，养鸽子，斗蟋蟀，养金鱼，他的父母是双职工，平素也无暇管他。后来他说，幸福感最强的时候，就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等长大了，就有了想法，就生了烦恼，回忆我来上海求学工作的这几十年，感觉一直都在适应一些新的环境和生活。”
医院腺体外科主任，普外科副主任，大外科副主任，主任医师李喆。擅长甲状腺及乳腺结节良恶性诊断及鉴别诊断；微创技术及微小美容切口治疗乳腺和甲状腺良性肿瘤；乳腺癌及甲状腺癌的早期诊断及以手术为主的规范化综合治疗。
他给我看上周切除的一个十五公分甲状腺肿瘤的照片，这个时候，我觉得他最松弛，完全沉浸在讨论技术的愉悦，“做个单纯的手术医生，还是很快乐的，只是，我现在已经不可能纯粹了，新单位，新同事，新的责任，理解与误解，怀疑与信任——某些压力，甚至超过我在一台艰难手术前夜的负荷。”
我可以感受到对面这位医者内心隐隐约约的焦虑。医院刚刚三个月，肩上是履新的责任，院领导对他的期望，但他知道，蜜月期有限，而一切需要尽快熟悉，尽快适应，他希望改变一些东西，但首先得做出成绩，让人们刮目相看。“四十多岁，还在寻找内心的自我，从三甲投身三乙，也许是一种任性，但是，有个舞台给你，你可以更自由的伸展，领导又给力支持，不试一把，又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行还是不行呢？”
理想很丰满，现实不乐观。初来乍到的阵痛，谁都会遇到，他说，这没什么，是自己选的路，认真走下去就是了，回头有意义吗？
谈起之前在十院的十年，从主治医师到主任医师，该有的都有了，那个平台上，他特需门诊一个半天都得看四十多号，可谓一号难求，如今，他只能先开专家门诊，而且来的还都是之前的老病人。“基础薄弱，但是我想，到什么地步都得真诚待人，对同事，对病人。我不够聪明，但是够真诚，我相信会越来越好。医院的三位恩师，言语中的不舍像水墨一样化开。“很庆幸能在那里与大师们学习，心里骄傲而底气十足，如今，都得靠自己，就连手术助手都要手把手的从基础教起。但是穿过军装的人，骨子里就是不服输，既然选择了就不会轻易放弃。”
我想，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会不会还是这般选择，或许他可医院做个体面的医生，根本无需考虑科室发展，群众口碑，医生培养，科研项目，而这些，随着他的履新，突如其来横亘在他面前，考验着他手术外的能力。
人生四十以后，还在想什么呢？我问他，“会遇到现实与理想的落差纠缠，会产生自由与束缚的复杂情绪，除了善待自己，只有继续往前走。”他说。
我点头。此时，有一首歌我很想送给他，也送给四十不惑的我自己：
想要说声爱你却被吹散在风里
猛然回头你在那里
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
就让我用一生等待
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
就让它随风飘远
1从医之路
李喆的老家在天津，年，他考入上海第二军医大学，此后本硕博连读，于年获外科学博士学位。医院工作。
医院，李喆跟着名师，学了安身立命的本事，虽然只是短暂的五年，但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懵懂青年的烈火淬炼。“这是人生第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当时从军医大学毕业，很多同学去了边疆，我留在了上海。军校对性格的培养影响了我后来的人生，穿过军装的，骨子里有一种不服输、勇往直前的力量。而且，在部队养成的作风至今保留。”
医院的医学前辈，对李喆的触动很大，在他们身边工作，耳闻目染前辈们的品性与医术，李喆说起来，仍然历历在目。“读硕士的时候，导师是闻兆章和方国恩教授，我国两位著名的胃肠外科专家；读博士的时候导师是曹贵松教授，我国著名的血管外科专家；临近毕业时曹老退休，又把我转回方国恩教授名下；所以每每和同行谈起师门，我都非常骄傲。一般别人只有一位导师；我却得到了三位恩师的呵护和教诲；我始终认为这是上苍对我的特别眷顾和怜惜。”
年毕业留院工作时，只有甲乳专业缺人，李喆就这样确定了专业方向，当时年轻的外科医生往往都希望要开大刀；也就是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甲乳外科手术相对风险小些，手术也容易掌握，李喆是那种随遇而安的性格，他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是怎样的领域，都得竭尽全力。
年，李喆从医院医院，他脱下了那身军装，虽然军人情结犹在，但他内心有更适合自己的向往。“我有幸见证十院的发展。当时，十院的软硬件、专业水平、专科发展、学术地位等，和今天的十院不可同日而语。我在十院工作了十年，收获很多，人生的一些重要阶段都在这里度过了，而且自认为没有虚度。”
准确来说，李喆的手术风格是在十院打磨的。许多人说，他在手术台上稳健、细腻，宁可锱铢必较的术前准备，也不仓促上台，“我从来不会刻意追求手术速度，手术操作实际是对病人的损伤，对有些组织来讲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比如说甲状腺手术中的喉返神经和甲状旁腺；损伤后会造成病人终生的痛苦。所以，宁可在手术过程中慢一点，力争做到万无一失，所谓的“canneverbetoocareful”，也不要术后睡不着觉。对我来说，一台手术做完了并未结束，手术后当晚也会比较紧张，我会想会不会出血，有没有并发症。即使人在家里，心还是揪着。做医生除了身累，还有心累，但病人性命相托，这就是医生的操守与责任。”
在十院期间，他曾有半年去云南边陲支边。那个地方叫临沧，靠近沧浪江，整个城市两个小时就逛遍了，那里盛产普洱，有天下茶仓之称，几公里外就是缅甸，能听到隆隆炮声。“天气炎热，卫生条件也不好，生活习惯也不同，那段时间，远离了大城市的喧嚣，静下来就望着满天星斗思考人生，不过也没想通什么，回来后，还是老老实实做医生。”
但他并不后悔生命中有这样一段经历，医院给他这次援滇的机会：“让我人生的经历更加丰富；让我领略到云南人民的热情豪迈、亲身感受到祖国边疆人民的生活常态，特别是农村群众生活的艰辛不易；也结交了很多亲如兄弟的云南好友；但最为重要的是，让我有机会用自己的知识和技能为云南人民提供了医疗服务，把真正的帮助给了最需要的人。”
2挑起担子长期从事乳腺及甲状腺外科临床工作，李喆积累了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经验。对甲状腺和乳腺疾病有深入系统的研究。乳腺癌改良、保乳根治、甲状腺癌根治及保留颈丛神经、颈淋巴结清扫，这些要最大限度地保持患者术区的外观和功能。李喆每年主刀实施甲乳外科疾病手术余例。
李喆坦言，作为一个医生，除了技术以外，还要考虑和病人的沟通交流，这对医生是一个重要的历练。“病人是很痛苦的，本来生活被打乱，都会无比焦虑，连带家人的正常生活；此时最需要帮助和安慰。所以，医生更应该真诚地对待他们，人都是有感情的，即使病人嘴上不说，心里也能感受到。我们总说沟通技巧，其实，真诚就是最好的技巧——我没什么技巧，也不屑于技巧，我只知道欺骗别人一次也许容易，接二连三去骗别人就太难了，千万不要以为病人好糊弄，医生自己最聪明。”
一个从外地慕名赶来的病人，70多岁，发现双侧甲状腺结节已经40余年了；始终拖着不治疗；导致脖子越来越粗；逐渐长大的甲状腺肿块已经超过18cm，并且已经进入胸骨后，把气管都已经压扁了；病人是感觉喘不上气了，医院治疗的。但老人家身高只有1米5，脖子很短，按照他自己的话讲，“没有头颈的，下巴直接贴在胸口上”，肿块又异常巨大，医院的医生不愿冒这种风险手术；慕名找到李喆，如今安然出院。“这是老病人的家属，排队等了一个多月，怎么能不用心？”之前，李喆是给这位病人的大女儿做了甲状腺手术，后来又给她小女儿做了乳腺手术，现在，给病人母亲做了手术。这一家三口，把李喆当做亲人一般，体己话都会对他说。
年7月，医院调到医院，医院。此番调动，李喆依然遵从内心，他向往更务实，更有发展余地的平台，可以给病人更多的救治。他的肩头担子很重，他希望可以不辱使命，不留遗憾、也不辜负自己。
“医院，平台改变了，面对的病人层次不同。现在面临的情况，可能和我当时到从医院转业到十院有些类似，一切都是要从头干起。重新开始，需要口碑的积累。医院领导大力支持，让我感觉心里踏实，有依靠。
李喆初到科室，发现同事缺乏自信，医院平台低，留不住患者，他对他的同袍战友说，每个人自己做好了，平台也就慢慢强大了。但他十分清醒，初来乍到，自己先要做好，和同事齐心协力，共谋发展。“院长说，别着急，沉住气，大胆走，不要有顾虑。这是领导们的胸怀，但既然挑起担子，就一刻不能松懈，我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有人质疑我，医院享清福来了，我只能笑笑——医院，终究是要升三甲的，要做带头人，临床、科研、教学，一样都逃不掉的。”
作为快意刀锋的临床一线医生，哪里有清福可享。
口述实录
唐晔李医生，从医多年，有没有哪台手术比较难忘的？李喆一个60岁局部晚期乳腺癌患者，患者发现左乳肿块两年，肿块逐渐增大并且左腋下也出现了肿块（转移的腋窝淋巴结），患者始终不敢就医，直到乳房上的肿块达到10cm，腋下的肿块达到6cm，且压迫臂丛神经引起持续疼痛时医院。在术前进行了全科讨论，科室专家讨论结论认为，患者腋下淋巴结已融合且固定，可能已侵犯腋窝大血管；手术极有可能开不下来；而且手术的风险极大，建议先行穿刺确诊后行新辅助化疗待肿块缩小后再考虑手术。但我后来考虑，新辅助化疗可使一部分患者肿块缩小，肿瘤降期，重获得手术机会甚至保乳机会；但并非所有患者均能由此获益，新辅助化疗失败导致患者失去手术机会的情况也并不少见，那时患者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实验性化疗、放疗中，局部也会会坏死出血，生活质量极差。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但已有全科讨论的结论，我这样做的后果无非两条：开下来了，手术成功是运气；一旦开不下来，出了任何问题，所有后果自己承担。在经过较为激烈的斗争、纠结、挣扎，我还是决定一逞匹夫之勇。幸运的是，我碰到了开明的领导和通情达理的患者及家人，他们给了我信心和勇气。手术过程有惊无险，术后患者恢复良好。唐晔从医近20年，您感觉最难的是什么时候？李喆人生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困难，现在算是一个吧。7月份来到这里，时间短，压力大；一切都是陌生的，都要从头开始；没有熟悉的助手和团队，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丝毫也不敢松懈；而且之前在十院只是个医生，现在要作为一个组织者、管理者，工作内容不同了，头绪很多，压力山大。不过，我来这边是想要做事情的，五十岁很快就会到来，如果再不拼一把，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这次刚好机缘巧合，趁着自己还有精力，鼓起勇气，奋力一战。我希望可以见证医院的起飞，如当年的十院一样。唐晔对自己的选择会后悔吗？李喆选择的时候会犹豫，选择后就不后悔了，再说，我们这个年纪也没得后悔，也不必后悔。唐晔您对自己和同事是怎样要求的，有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喆我和同事需要时间来相互适应和磨合。同事们热情善良，大家相处还不错。我一直对大家说，只有把蛋糕做大，大家才都有盼头。医院相比，技术和知名度有明显差距，所以现阶段做好服务很重要，踏踏实实把每一位接诊的患者服务好，病人会替我们口口宣传；每一个患者背后都是一个家庭，只要做开了，口口相传的力量很强——医院好了，平台好了，我们才更好。唐晔在人生转折的时候，您的依靠是什么？李喆家人和朋友的支持。遇事我都会跟太太商量，太太非常通情达理，她理解我、支持我，尊重我的选择；生命中有她是我的幸运。当然，自己的事还得靠自己，不能给家人增加额外的负担和压力。唐晔这么多年，有哪些价值观是您从未改变的？李喆待人真诚。我经常跟病人说两句话，第一，我绝不会，也没有胆量去害你；第二，我与你无冤无仇，治病是我的工作，我肯定会尽力做好。每次这样说，病人都会会心一笑——病人放心了，也拉近了和病人的距离。唐晔有什么是您会反复劝诫病人的吗？李喆劝病人别郁闷，少生气，凡事尽量想开。虽然知道劝也没有用，连我自己也做不到。其实，凡事不要太纠结，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听到朋友叹气，我会开玩笑说，要吸气，不能叹气，叹气就把运气叹没了。心理学上讲，要给自己好的暗示。早上我会跟自己说，都会好起来，给自己一些信心。烦心的事情大家都有，别人劝慰很重要，但重要的是学着自己给自己开解，自己给自己打气。唐晔一般休息的时候，您会做什么？李喆帮着太太做些家务，带孩子，督促功课。其实我从前挺会玩的，我是天津人，天津人喜欢斗蟋蟀、养鸽子、养金鱼，这些我都喜欢。有时候在小区里听到蟋蟀叫，还会手痒抓上两只，丢在蟋蟀盆里养着。女儿也喜欢动物，家里有个小院子，养过小狗、小猫、乌龟、兔子，快成动物园了，有的病人手术做好了，非要拎着两只草鸡让我回家杀着吃，那就养着下蛋吧。其实，我挺向往没有压力的生活，不想整天忙到只有工作，每个人对生活的认识不同，我的理解是，生活中也要给自己找点乐事，没事偷着乐。唐晔您现在还有时间阅读吗？李喆开卷有益，不过好久没有正儿八经读一部纸质书了。现在都是手机上碎片化阅读。现在女儿三年级了，也想多点时间陪她成长。唐晔您认为，医学的核心价值是什么？李喆维护人类的健康。不管将来大数据怎样发展，我认为数据只能用作参考依据，医生的判断和分析永远不会淘汰，而医生的人文关怀也永远不可能被机器取代。唐晔您的孩子怎样评价您？李喆孩子觉得我笨，不够聪明。我希望给她的形象是待人真诚、积极向上，力争上游。或许别人看我是挺好的，一步一个脚印随着内心的安排在走，但我最大的苦恼，还是能否达到自己设定的标准和要求，不辜负自己和家人。采访/唐晔编辑/玉娇龙晔问仁医已入驻知乎专栏、今日头条、腾讯媒体开放平台，欢迎前往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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