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作共赏父亲是个泥瓦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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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个泥瓦匠

何君林

上世纪七十年代,

我父亲除了给生产队干农活挣工分,

还兼顾着烧瓦的活计。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成为泥瓦匠的,

反正从我记事起,

就看到我家旁边有一座瓦窑,

每到农闲时节,

父亲就忙着和泥、做瓦、烧瓦,当然也烧砖。

所谓农闲时节,也就是粮食归仓后的秋冬季节,庄稼地都空了,空了的地就可以取土取泥。烧瓦先得做瓦,做瓦先得找瓦泥。有时父亲从田里取泥,有时从地里取土,一担担挑到瓦窑旁一个棚子里,摊成一尺厚的“大饼”。不管这些泥巴是从田里来还从是坡地来,都必须捡出其中的石子、草根之类的杂质。接下来,父亲就挽起裤管,光着脚在里面踩踏,并不时往里浇水,这道工序叫“踩泥”,也叫“和泥”。

踩泥是个很累人的活,

有的地方用牛踩,

但我家没牛,

踩泥全靠双脚。

父亲把自己当成一头牛

沿着“大饼”一圈一圈地踩踏,从大圈到小圈,从小圈到大圈,循环往复,这样踩着踩着泥就变软变黏了,人在上面走,泥黏着人脚跑,噗吱噗吱地响。有时父亲也让我到里面踩踏,不过踩上几脚我就没劲了,弄得浑身是泥跑出来,惹得母亲一通骂。当然,父亲只在秋天让我踩泥玩,冬天他是绝不让我走进泥堆的,三九严寒连他的手脚都皲裂了,泥巴里常常带着他的血丝丝,所以他不让我进去。

经过踩踏后的泥巴,由生土变成了熟土,摸起来柔滑、均匀,可塑性强,这就可以做瓦坯子了。父亲把模桶安在瓦轮上,用钢丝弓削一片一指厚的熟泥贴在模桶壁上,再迅速用弧形抹子拍打,连好接缝,然后蘸水上下来回抹光,边抹边转动瓦轮,瓦泥随模桶转动就被抹得厚薄均匀,光滑熨帖。停下瓦轮,用瓦刀刮去模桶上沿的毛边泥,然后将模桶连泥提到棚子的空地,向内一卷,模桶就被抽出来,做好的瓦坯子便立在地上,一个接一个整整齐齐地排列成行,等着自然晾干。

刚做好的瓦坯,

最怕见水,

也怕有人碰。

还没有晾干变硬的瓦坯,一旦被雨淋被水浸,就会瘫软在地还原成泥巴。所以,一到下雨天,父亲就有些紧张,会小心翼翼地守护他的瓦坯。

他也不准我靠近瓦坯,

连一只鸡都不让靠近。

终于顺风顺水等到瓦坯干透,父亲便用手沿瓦坯最薄处(制作模桶时在外壁上设置四条棱)一拍,瓦坯便裂成四块瓦,然后码成一垛垛的,等着装窑烧了。

烧瓦那几天,

父亲白天黑夜连轴转,

其劳累是显而易见的,

但真正煎熬他的是等待。

那几天父亲总是板着脸,严肃得像要吃人。那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每次看到他这副样子,我都很害怕,总是躲得远远的。不过,每次封火后开窑,看到从窑里搬出一摞摞崭新光滑的灰瓦,父亲满脸的乌云顿时逃得无踪无影,乐得满脸开花。后来父亲告诉我,烧瓦是最关键的环节,一旦出了纰漏烧出一窑废瓦,前面的工夫全都白费了,所以,烧瓦时他特别紧张,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

记忆中,

父亲从未烧过一窑废瓦,

他也因此闻名乡里。

人们要建新房子,都会请父亲烧瓦。农闲时节,主人家会把父亲请过去,在人家的地盘和泥做瓦坯,瓦坯干透后,对方就挑到我家的瓦窑里来烧。这一番劳作下来,父亲得到的报酬不是钱,而是主人家给予的相应数量的粮食。母亲曾跟我说过,那阵子生产队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我能够填饱肚子健健康康地长大,很大程度上靠的是父亲烧瓦换回的粮食。

其实,

父亲烧瓦换回的也有钱。

那是父亲收了几个徒弟后,就不只在我家周边做瓦,而是带着徒弟到更远的地方烧瓦,报酬是每天三角钱,不过这三角钱还得交给生产队两角钱,自己只落下一角钱。“那时一角钱可不得了,比挣一天的工分还值当。”父亲为自己当年每天能挣一角钱倍感自豪。同样令父亲自豪和骄傲的是,每到逢年过节,他的那些徒弟都会上门拜望他,让他很有面子。

但我相信,

在父亲的内心深处,

那一抹泥土的清香还在,

瓦窑上空那一缕青烟还在,

那一垛垛瓦坯还在,

那一摞摞灰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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