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middot失落的瓦片

▲莫景春

我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午饭的时候,祖父步履蹒跚地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件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入他那收藏宝贝的木箱。

祖父八十多岁了,身子还算硬朗,没事总是喜欢在村里闲逛,碰到什么喜欢的东西,都顺手捡拾回来,当宝物收藏。大概是人越老就越恋旧,祖父收拾这些东西,多半是在收拾记忆,收拾正在流逝的时光。

每次捡拾这些宝物时,即使是一根被虫蛀了的门楣,祖父脸上总是显出喜滋滋的神情。可今早有点奇怪,收藏好宝物的他竟有些失魂落魄,坐在门槛上喃喃自语:阿桂家的瓦房到底就要拆了!阿桂家的瓦房到底就要拆了!

阿桂家的瓦房,我是有印象的。他家似乎有些来历,高墙深院。墙是马头墙,石灰粉刷,很有气势。瓦片高高在上,藐视一切,在村里低矮的瓦房中显得鹤立鸡群。后来村里分田到户,乡亲们会做生意的做生意,在家种养的种养,实在没什么本领的,也纷纷外出打工,不再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村里那些低矮的瓦房一座接一座地被推倒,建起一座座红砖白墙的小楼。

阿桂家却渐渐没落下去,阿桂没什么技能,从小又受父母宠爱,娇生惯养,有些懒散。父母去世了,姐姐们也一个一个地嫁了出去,阿桂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个日渐破败的墙院里。

阿桂很憨,手脚不灵活,没有谁家姑娘愿意踏进这高墙深院,只有阿桂一个人独来独往。人气没有了,房子便慢慢破败,白墙渐渐变灰,风吹雨打,有些泥土剥落了,留下斑驳的痕迹。有些调皮的小草爬上了屋顶,骄傲地吹吹风,不可一世的样子。苔藓也不甘示弱,挤在瓦缝间,绿油油地长着。房子就像垂暮之老人,毫无生气。瓦房挤在日渐长出的一座座崭新的红砖楼中间,就像是村里的一块疤痕,特别显眼。

原来陪伴它的还有几座旧瓦房,都是因为主人长年生病或者残疾无法修建。那生病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总是背个药罐子似的,浑身散发着药味。那瓦房是兄弟分家特地照顾他的。在村里都是一片瓦房时,这房还算过得去,但他只能勉强维持生活,很多时候还靠着低保,房子自然就顾不上了,任凭风吹雨打。瓦片慢慢掉落。兄弟也过来帮忙几次,但各顾各的,帮不了多少。这几年国家加大扶贫力度,补贴了大部分,村委会就将他列为特困户报上去了。危房改造的补助很快批了下来,他们建起了一座简单的一层平房。

▲毛南族发祥地――下南乡南昌屯新貌

这些破旧的瓦房一座一座地被拆掉了,至少是建起了一层平房,任凭风吹雨打,住得安安心心了。村里房子本来就是一排一排的,整整齐齐。乍一看去,真有城里小街道的样子。有些门前还摆上几盆花,路面扫得干干净净的,没有牛屎马尿,这新农村确实令人向往。

而阿桂是中壮年,自然不符合补贴条件。这老瓦房就孤孤单单地挤在中间,感觉特别显眼,像是村里的一块暗褐色的伤疤。村里的老人也看不下去了,相约到村干家里去,把阿桂的特殊情况告诉村干。村干同意报上去。

当天就来了乡里的干部。恰好是周末,我照例回老家看望年迈的母亲,今年是县里脱贫摘帽年,周末被定为扶贫日。全县上下齐心脱贫攻坚,完成脱贫任务最后一公里。他们站在这座破败的老房子前打量许久,陪同的村干在指指点点,似乎在解释什么。干部模样的人绕着房子四周走了一圈,拿出笔,在一张表格上不停地勾勾画画,阿桂在一旁呵呵地笑着。这座老房子已经多年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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