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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生长在一辈又一辈人的心里。村庄是一棵树,我们就是它的树枝和叶子,我们干枯或者飘落,都会回归到根部,延续轮回里的故事。村庄的别名不论叫堡子也好、营子也好,恨也好爱也好,它是你出生的地方、无论远离或者停留,它都会使你魂牵梦萦。
石井、碾房、打谷场就是村庄的定义。水是生命之源,虽然在天干地支里水并没有靠前,但先祖们不管是挑挑的、担担的、走关里的,还是闯关东的,选一处地肥草美的地方歇息驻留,垦荒种地,娶妻生子,繁衍生息。从风雨飘摇中的窝棚到鸡鸣狗吠、炊烟袅袅的村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水质的好坏还是很重要的。一个村庄的人有一个村庄人的特点。老辈人说水井的选址很讲究,必须建在龙眼上,所谓龙眼就是岩层较深、水量充足、水质甘甜,那样水就永远不会枯竭。砌井的石头必须方方正正,石头与石头间压合的要恰到好处,井就会稳固,不会藏污纳垢。砌井也和人生一样,端端正正做人做事,就会稳稳当当过一辈子。村庄里的人对一口井是相当敬畏的,大人们绝不会往任何一口井里乱扔污物,大人从小也是这样教育孩子的。辘轳是一口井的灵魂,嘎吱嘎吱的摇动声中,一桶一桶清凉的井水,村里人用扁担随着颤颤悠悠的打了上来节奏,隐没于幽深的青石小巷。灶台里燃烧着热旺的火,烟囱里飘渺的炊烟,装饰着一个村庄的晨曦与黄昏。
记得我第一次担水,是父亲出远门,比预期迟归,家里水缸父亲临行备好的水不够用了,母亲领着我去水井担水。因为我是男孩子,责任感让我接过母亲肩上的扁担,开始怎么也挑不稳,母亲就教我挑水的要领:先把两个水桶的井水匀均匀了,扁担一定挑中间。掌握了要领以后,我顺利地帮母亲把一担水挑回家了,看到母亲脸上欣慰的笑容,我感到作为儿子为母亲分担生活的自豪感。母亲不单单是在教我挑水,也是在潜移默化地告诉我做人的道理。
在一口井里,月亮才会离我最近。我总想去攀爬那一棵神话传说里的月桂树,握一握吴刚哥哥那一双有力的大手,抚摸嫦娥姐姐飘逸的长发,谛听星星与星星的私语。
即使一口井废弃不用了,一口井的石头也没人乱用,更没有人随意填埋一口井。偶而听说有人投井自尽的,那个人往往被村里人鄙视,那是对一口井的亵渎。一口井默默地承受着尘世的冷落,一口井盛装着村庄的忧伤和欢乐,一口井就是一个村庄的图腾。
村庄的碾房是用村外草地上的草坯子建起来的,挖草坯子一般在春秋之际,那时草已经不茂盛,草根却紧紧缠着泥土,不松散、不酥软。挖草坯子一般用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经过岁月的历练,老人一般干活都有窍门。而搬运草坯子就得用青壮劳动力了,载拉草坯子用的畜力车一般都是四套的牛车或者马车,赶车的车老板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村庄。用草坯子建房要求相当高,一点也不能掉尺和掉线,碾房垒砌的时候把角子的师傅很重要,一般木活、瓦活都得通,否则就会坍塌。
碾子的刻凿大多都是请的南方石匠,他们骑着小毛驴进深山选料,等村里人运回来后,才从自制的褡裢里翻出锛子、凿子等专用工具,在选好的石料上不紧不慢地杵凿。等碾台和碾子杵凿好后,还得在碾子两边靠中间的位置安碾脐子。木匠把碾台上的碾柱和碾框也做出来了,在碾柱上还得规则地砸进铁匠打制的长方形小铁块,那样会经久耐用。这样把碾子抬到碾台上,安好碾柱和碾框,还得在碾框上拴上皮匠编的皮套,在多位精工巧匠通力合作下,一座碾子就完工了。南方的石匠边劳动边和村里帮工的村民讲述带有水乡味道的故事,在他回南方许多年后还在流传。
碾房一般没有门窗,夜晚就成了无家可归的鸟雀们的天堂,一些人编撰出的妖魔鬼怪故事发生的地点往往也在碾房,大人夜晚路过碾房心里都发毛,就更别说我们小孩子了。推碾子时七大姑八大姨会把东家长西家短飞快地传播,而且是带着评论,好像是一杆秤称着天地良心。推碾子一般都用毛驴拉,系上套,戴上蒙眼布,小毛驴打着喷嚏,一圈一圈总是在一个圆里走,推碾子虽然走的是圆,但把村庄的日子无限延长。
打谷场一般都在村庄的旁边,打谷场没有归属权,没有姓氏,也不会有围墙。打谷场附近不能有树木,打谷场的风畅行无阻。打谷场里东家的谷子西家的高粱,从村庄的四面八方的田地里,在节气里依次进到里面。打场的时候,那是风的天下,没有好风,再好的扬场把式也得等待,一场好风会把各种庄稼的虚实分得清清楚楚。碌磠、木锨、四杈轮番上阵,它们会给秋天一个完美的句号。
听父亲说,有一年大旱颗粒无收,村里人大多都出外逃荒去了,打谷场孤零零地坚持等待了一年,寂寞的时候打谷场挽留不住一只飞鸟,一阵一阵的风空空而过,那一年的打谷场默默地盛放了一个村庄所有的痛。
打谷场里的稻草人默默地守护着丰收后的日子,它对视着天空飞过的鸟儿,寂寞时自己歌唱,秕谷萌芽不了打谷场的春天,打谷场只是短暂地收藏了村庄的秋天。
如今,石井、碾房、打谷场离我们越来越远,成了我们刻骨铭心的记忆,总觉得村庄缺少了韵味,找不到村庄的灵魂。梦里时常梦见一口甘甜的石井,一座低矮的碾房,一处盛放丰收的打谷场。
文字丨高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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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审丨刘向美张玉洁
原标题:《本土文苑丨石井·碾房·打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