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岱乡党曹建仓的匠心瓦韵

匠心瓦韵

作者:曹建仓

停下歇歇,回头看看,翻翻历史,忆忆过去。

〈一〉建窑

随着人口的增长,住房己满足不了现状,建房用的砖瓦便兴盛起来,各村的土瓦窑也相继兴起。一队和五队率先建起了瓦窑,瓦窑依地而建,靠着土崖,省了不少人力物力。看着人家烧了一窑窑的砖瓦,甚是得意,队长杨万全暗暗憋了口气:咱也弄个窑。回来找几个有担当的社员一商量,大伙都同意,再开社员会,一宣布,顿时热情高涨,说干就干,紧接着选择窑址,商讨方案。

人多主意多,方案很快定了下来,地方就在嘴头子底下,就用嘴头子上的土,把嘴头子上的土包铲平,既建了瓦窑,上面又能种庄稼,一举两得。

请来了烧窑的乔师,放样,挖灰坑,处理底滩。因要夯实,从一队借来了石夯。石夯是一个下大上小的石墩,有一二百斤重,上面平面上有一个窝子,装上木杷,上四角各有一个圆孔,用来拴绳,每孔拴两条绳。武装好后,七八个人试着拉了起来,杨万全掌握着木杷,喊着号子;"大家伙拉起来吆"`,“嗨吆"几个人应着声,一齐拉着绳,把夯拉起老高,杨万全握着木杷顺势把夯砸向地面,"嗵“地一响,地面上砸了一个坑。看看还行,继续再来,"大家伙再拉起来吆”,"嗨吆”又一下,"嫑叫重了夯吆","嗨吆","重夯打不光吆","嗨吆”,"嫑叫冒了夯吆","嗨吆","冒夯打不实吆","嗨吆"。一下一下地面便夯实了。有时也开玩笑,看见小学生就喊;"来了一帮小学生吆","嗨吆","文化学的好吆",“嗨吆","长大有出息吆“说的彼此都高兴的,看见一个过路的骑着自行车就说:“来了一辆自行车吆","嗨吆",“自行车放了炮吆"说的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骑自行车的也笑了。自行车还没有普及,质量也很好,自然不会放炮,但大家都笑软了。"歇火,歇火",抽着烟袋,卷着旱烟。挖土的丶拉土的丶平场的,男的一堆,女的一堆,说着笑着,论些家长里短。

地滩夯实了,就建窑体。用提前打好的土胡基作内壁,外围填土,用打土墙用的尖尖锤子锤实,一层一层塇好,锤实,又预留着烟道。好几天后逐渐成型,象一个内膛大的壶形。

〈二〉制坯

一个月左右,窑快建成了,从河对岸请来了做窑货的刘师傅,在碾过麦的大场一角搭了个简易的工作室一一木头棚子,四面无墙,立了几根柱子,上面覆盖着塑料纸和树枝,里面装置着一个简单的机械。刘师傅一边摆弄着家伙一边叫人拉上好的土和泥,土里要把石块、杂草等杂质拣出去。然后再过筛,筛去更小一点的石子,因为瓦片较薄,里面有石子,就有可能漏水。选好土,放好水,大矦自告奋勇要求踏泥,队长说:“你个奸怂得是不想拉土咧",说着也就同意了。大矦拉着那头犁地很好的黄牛,来回转着圈踏泥,才开始踏进去,脚下凉凉的,人悠悠的,还蛮惬意。到后来泥粘了,蛮沾脚,脚都拨不岀来了,"唉,原来这是个苦差事",大矦苦笑着嘟嚷,"快踏,看你个奸怂样子"刘师笑着:"活该,这是你自找的"。"好咧,对咧,不踏咧"说着大矦自个岀来了,连牛也不拉。

泥和好了,软硬程度合适,便收起来,打个泥墙,就可以做砖瓦坯了。制坯流程最少须三个人,一个人打泥墙,提水,一个人做坯子,另一个人提罐罐。打泥墙是在操作案旁边把泥收成一尺左右宽丶一步来长丶半人高的垛子,案子两边轮流打,便于做瓦坯的人使用。做瓦坯的人,用专用刀(实际就是一块一拃宽的板子,上头固定了一根钢丝,钢丝离板面有一指距离,用时,板在上钢丝在下,搭住泥墙一划拉,便切岀一指厚的泥片子)切下泥片子,用手托着裹在扎子上。扎子是做瓦坯的模具,用寸许宽的竹片拼结成一排,竹片用细麻绳贯穿,两头两根竹片长于其它竹片,拢起来时,两根长竹片就靠在一块,便于手提。扎子拢起是一个下大上小的圆筒,外围有四条暗棱,作为分割瓦坯的记号,再用大小适中的圆筒形衫布罩住,以使泥不直接粘在扎子上。扎子立放在托盘上,托盘固定在轴承上,轴承中间穿一根铁轴又固定在操作案子上。做时,先将衫布过水,罩住扎子,再把泥片子裹上去,用手抺去多余的泥,再用两个凹形木拍子拍打,使泥坯结实、均匀,拍打时手稍带点旋劲,泥坯带着扎子便转动起来。边拍边给拍子沾水,防止拍子粘住泥片子。拍孑碰到水盆"当"的一声,又拍着泥坯"叭、叭"几声,反复几次,于是就有节奏的"当、叭叭,当、叭叭”。做好后,由另一个人提到大场上去凉晒,五六个扎子用完了,头一个也就稍干些了,能立住身了,用手一错扎子把,向里稍一卷扎子就取下来了,再撕下衫布,这个扎子就又能用了,几个扎子来回倒,就够用了。再用划针(指头粗细的木棍,一头钉上鞋钉子,钉尖露在外面)顺着原先的记号一划,把记号划深(一个瓦坯分四片瓦)这个工序便完成了。做砖比较简单,砖模是木制的两三个连在一起的无盖长方盒子,用时给里面撒上草木灰,再把泥巴填满,刮去多余的泥,端到场上顺势一翻,便扣在场上,稍微振动一下,便取下砖模,又能重复使用。

大场自来就是孩子们的乐园,做游戏,跳房子,滚铁环,在麦苋上翻跟头,打滚,冬天打雪仗。这儿又添了新玩艺儿,有事没事就往这跑,看着工匠们娴熟流云般的动作,听着有节奏的悦耳的声响。有时偷着抓两把泥,躲到麦苋集子后边去做"捂包",或是团成指头蛋大小的泥丸,抓码,或是捏人物、鸡狗像等,那泥可好用啦,粘粘的,无杂质,一两块泥便能乐一响午。耍的忘了吃饭,谁谁他妈便寻到场上来了,看见刘师便叫"做窑匠的,看见娃们家在这儿么?"刘师不答,走近了再问,刘师说:“这老嫂子,咋说话呢,谁是做窑匠的”,那妇人便讪笑着走开。玩耍的则从另一边跑回去了。有时提起一条腿给晒在场上的瓦坯一个个趐尿骚,这期间难免弄坏瓦坯,场上做活的大人们看见了,就会赶来哄走,于是嘻笑着跑开,过不了多久,就又来了。

待瓦坯干透了,便用木棒子在划痕外轻轻一磕就裂开了,齐整整的四片瓦坯就成了,收起来,放到场房里或是放在干地方,用塑料纸或牛毛毡盖上,砖坯干了也放在一块,集够一窑∵货,便装窑去烧。

〈三〉点火

窑里装坯子有讲究,不能胡乱垒些鸽鹁堂堂,也不能挤实,坯子之间留有一定的空隙,还要预留烟道,风道。装好后垒起窑门,留一个尺许大的方孔,用以添柴和观察火势。

点火前给烧窑的乔师端来了几盘菜和烟酒。简单的仪式后,火点起来了,窑里一下子红亮起来,火光照红了队长和前来观看的群众的脸,也照亮了人们心中的希望。火点燃后,黑明连夜是不能断的,队上派三班人轮流倒班。每班三个人,俩人拉麦苋,一人给窑里搭柴。场上的麦苋除给牲口作饲料外还有盈余,大场离砖瓦窑也不远,拉柴的人供应足了,便在窑道子歇一会儿,搭柴的人用两股叉不住地往搭,手不停,火又烤,免不了满面灰尘烟火色,烧一顿饭工夫就要人换手。乔师不时地来察看火情,指导一番。这回轮到大矦拉柴,大矦挑逗乔师;"比瓦窑大几倍的麦苋都拉来咧,还没填满?得是你把麦苋拿回去了",乔师笑骂:"放屁,你没听人说千柴百炭四两灰,何况麦苋累堆,烧完能有多大点灰。崽娃子不好好做啥,光打闲杂呢"。说着嘻笑一阵。

烧了几天后,乔师看看火侯差不多了,防止窑温过高,就要呛窑,叫人给窑顶上又泥了厚厚一层泥,几个人担水,给窑顶坑里注了一拃多深的水,水不断蒸发,就不停地添,不能太多,也不能干完。若要烧成红砖瓦,就不必上色,待烧熟后,窑凉了,取岀即可。如果要蓝砖瓦,就要上色,把柴草烟闷在窑里,以风力引导,在窑里回旋,使未熟之砖瓦变蓝。色上的好了,砖瓦通体青蓝,色上不好,有的发黑,有的则红蓝相间。呛窑,上色,乔师是不能离岗的,这也正是烧窑的关健技术。

经过一番努力,第一窑货烧好了,"亮宝了,都看走",大家相互告知,皆去看新鲜,热情不亚于看大戏或是社火,又似期待见一个刚出满月的新生儿。扒开窑门,取出砖瓦,靛蓝纯正,敲两下,声响清脆,上好品,喜悦传遍了每个人,大家议论着、赞叹着。部分砖瓦卖给了社员,价格适宜,还有部分留着给大场角上重建了个新仓库。

此后,有队里烧的,也有社员自己打的胡基土坯搭车烧的,秋夏两忙先收种庄稼,忙罢再烧,这样持续了四五年。孟老汉是个能人,自己弄了些窑货,烧了一回。窑虽没装满,装的却还好。烧了几天后,由于太劳累,困乏了,竟然在窑道里打起了瞌睡,结果把火引出来,烧着了窑道,人跑了出去,窑道里的柴都烧完了,又逢着天下雨,就断了火。尽管后来再烧,终没很成功,部分砖头没烧熟。有人耍笑着编了个顺口溜:孟xx,真能干,一个就把窑货恋,胡基打了几滩滩,砖坯做了一院院,拉坯装窑扯麦苋,窑道子里转圈圈,五天四夜没合眼,人困马乏眼窝粘,迷迷糊糊见神仙,一下失火挏烂烂,衣裳烧成大罗圈,窑道的柴禾都烧完,砖头烧了个半杆杆,熟的拿来把房建,生的用去垒猪圈,老孟说,管球它,见火能耐一百年。渐渐的新房多了起来,不再是三五层硷角,平砌码腿多了,焦胡基包墙多了,甚至有了一砖到顶的墙,平整整的蓝瓦,齐刷刷的红墙,成为农村新的一道风景。

〈四〉远去

慢慢的周边村子有了机砖厂,机制砖瓦压力好,火功足,结实,耐用,虽受欢迎却感觉少了一份亲热,只是冷冰冰的机械制作的物件而己。土瓦窑淘汰了,窑顶上不再有青烟升起,窑周围不再有父辈们忙碌的身影,许多儿时节玩闹的情景只能在记忆中回味。再也听不见悦耳的"当,叭叭",看不见窑里熊熊的火光,闻不见窑跟前柴草的焦糊味。残留的土瓦窑还是人们心中的坐标,人们常会说:啥啥东西在瓦窑的某个方位,到哪儿去要顺着瓦窑的某个方向走。

再后来,曾经红火一时土瓦窑没有了踪迹,只是成了人们心中的念想和谈资。别了,土瓦窑!

文/曹建仓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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