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人孟凡贵有言:
里九外七皇城四,九门八典一口钟;
王府井、大栅栏、珠市大街隆福寺;
五坛八庙,燕京八景;
西城五塔,东城无塔;
角楼、马道、门墩、水关儿;
鬼市、厂甸、天桥、沟沿儿;
花市、驴市、菜市口;
东单、西四、鼓楼前;
天棚、鱼缸、石榴树;
老爷、肥狗、胖丫头;
机灵鬼儿、透亮碑儿,
小精豆子不吃亏儿;
相声、单弦、莲花落;
沈三、宝三、赛活驴;
万人迷、大兵黄、大刀硬弓张宝忠;
快手刘、飞飞飞、拉洋片的小金牙;
剃头挑子一头热,锯盆锯碗锯大缸;
卖黄土、卖冰核儿、扛肩窝脖排子车;
打鼓儿的、蹭油儿的、烟儿铺、纸铺、大酒缸;
内联升、八大祥、盛锡福、马聚源;
砂锅居、八大楼、全聚德、张一元;
东西南来又一顺,豆汁儿、焦圈儿、三不沾;
爆糊儿、爆肚儿、涮羊肉;
炒肝儿、熏鱼、麻豆腐;
馅饼周、穆柯寨、南宛北季谭家菜;
心儿里美、喝了蜜、王致和最解气;
歘羊拐、抖空竹、走桥、摸钉放风筝;
闷得儿蜜、卖卖单儿、支炉碗儿、座水汆;
开路、文场、走天秤;
秧歌、小车,万里云程;
掸尘、缝绽、搭席棚;
妙峰山上,穷苦难展留美名……
作者自己说天上一脚地上一脚、没格没矩,但咱老北京风韵大概也揭开不少了。日子过的越来越舒坦,可是咱爷们儿还是惦记老北京的味儿。
落生在磨洋工的协和的我,当娃娃的时候跟着爸妈在吉市口那片儿算是在大院住过些个日子。有了孩子见天儿出去奔去的爸妈,自然少功夫看我。干脆搁到老人呢,也当给老人找点乐儿了。爷爷奶奶净顾着看我堂哥了,我就交到姥爷姥姥手里了。呵!这两位祖辈可是十足的老北京人儿,再加上点伊斯兰信仰,可见我打小儿就捞着点特殊的老北京情节。门口就是大观园,满族大才子曹雪芹那极富京腔儿的“一把辛酸泪”到是给这地界平添了不老少的人气儿。晚上姥姥拿小车儿推着我这小不点儿上那门口遛弯儿,给我讲点儿她以前听来的故事,捎带手儿跟街坊聊几句家常儿。我呢?还是喜欢跟小朋友蹦蹦哒哒,于是菜户营边上总能看见我们一群小孩儿撒了欢儿的嬉笑打闹……
童年的成长氛围必定铸就今后生活情趣,我打那以后可就放不下咱老北京这点“鸡毛蒜皮”的韵味儿了。爸爸领着回爷爷家——又是一抹儿胡同风情。看见对门儿大爷出来透透风儿,家大人总免不了那一一阵寒暄:
“吃了么?哥们儿。”
“没呐!过过风儿,绷会儿再说。回来看看老头儿老太太?”
“啊,有日子没过来打照面儿了。晚上上家吃饭来,哥儿俩走两盅二嘚子?”
“不了,过岗可就不好看了,大老远回来还不跟老爷子乐呵乐呵?”
“那得嘞!回见。”……
胡同外边一会儿也有了动静:“瓜子儿花生米~要鸡蛋嘞……”“磨剪子嘞~抢菜刀……”“冰糖葫芦儿~”。这回就看一帮小孩儿麻利儿地摽着大人跑出来要这要那。钱还没找开,孩子早带着哈喇子把滋味砸吗个爪儿干毛净了。有那牙还没长齐的怕跑丢了,给了钱赶紧嗬喽着往家里走。
现在看出小孩儿难管了,其实咱小时候都一个模样儿。奶奶老跟我说“你就没个安生吧”,可是隔辈儿亲,又放不下手往屁股上招呼两下子,看着小孙子跟自己倘儿哄也就眯着眼儿一笑了事儿。还别说,祖辈儿溺爱咱,咱也还真对祖辈儿有点特殊的崇敬之心。可是到爸妈手里就不是善茬儿了,有点小事儿就皱个眉头、撅个嘴儿,鼓着腮帮子跟家大人尥蹶子。可还真别说,据说我小时候也还真老实,天天跟个小大人儿似的抱着小人儿书不撒手,见了外人又认生,所以妈妈说还算是个懂事儿的乖孩子——那也好歹打折过苍蝇拍儿。这要是个混世魔王小祖宗,还指不定得挨多少顿揍呢?说白了,闹得齁儿欢实,也该着的。
岁数长了,揣着北京情节,自己也就开始踅摸这零七八碎的略带文化背景的风情。小学、初中并高中,我一直在东二环转悠。嫌那地铁二号线将古城门世俗化了,所以我习惯随着老人叫齐化门---崇仁门一带。我是爱在家里糗着,但有的时候也偶尔出门儿溜达溜达。高楼大厦睁眼儿就能见着,早就腻了,所以偏生爱往“现代化的犄角旮旯”里扎。就着逛逛眼么前儿的小学后身儿的东岳庙,不为给那秦广阎罗烧香磕头那点幺蛾子事,只为找找那“机灵鬼儿、透亮碑儿、小金豆子、不吃亏儿”,就跟跑一趟白云观得瞪着双眼找四只猴子是一个理儿,捎带手儿买俩兔儿爷也是好的。
直往西走奔高中门口儿的簋街,兜里的子儿不够,就溜溜眼睛,瞅瞅当年的鬼市儿现在熏出个什么味儿。钟鼓楼脚底下的南北锣鼓巷可是个稀罕地儿,胡同风情的受业者也就这儿了。星罗棋布谈不来,七了拐弯的巷子可是真亲切,还有颇具特色的浓情小店儿,再加上路边儿上在码几个板儿爷等着拉活儿,中外人士都眼儿热。往南串串就是地安门、后海,站在后门桥上搂两眼底下看着火神庙的“鲅鰕”,或者沿着河边儿嘎悠,偷偷闻两鼻子烤肉季的火热味儿,或者扎到荷花市场后身的纳兰性德、和珅乃至宋庆龄故居(醇亲王府)去赏赏园子……最起兴的就是钻到烟袋斜街后身儿的九门小吃里去尝尝老北京小吃的鲜儿。焦圈蘸着豆汁儿就着麻豆腐也行、爆肚儿就着牛腱子伴着炒疙瘩儿也可。呋囔呋囔吃完了一抹嘴儿拍屁股走人或者那大碗儿茶涮涮嘴都没人管,要的就是这个滋味这个范儿。
要说这吃,还真有不少花样。我还是不必提耳熟能详的满汉全席——“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也不必提大腕儿级的烤肉行、涮肉行,川鲁淮扬的南北好菜,单是老北京小菜点心就够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一通的。诚如我上面所说,清真小吃我比较熟悉,比如驴打滚儿、豌豆黄儿、糖卷果、艾窝窝,还有老北京地方特色的芥末墩儿、炒咯吱核、姜汁排叉儿……不胜枚举,而且见天儿当零嘴儿都不嫌烦。
回头转转大栅栏儿,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儿更是难以数尽。老北京俗话讲“头戴马聚源,脚踩内联升,身穿八大祥,腰缠四大恒”。这四大恒的银票儿早已是不发行了,现在要是有可是值钱了,带出来不肝儿颤才怪。但是剩下几样在这大栅栏可是真能淘换的着。试想,咱北京爷们儿带个“四块瓦”,踩着“千层底儿”,穿个瑞蚨祥布料绸缎的唐装,再另类的带个扳指、盘俩核桃、提了个鸟笼子,见着熟人儿打个照面,深作揖、请个安,还真有点纨绔贝勒的意思,当然了膏腴之气还是趁早儿甩的远远的,要的是北京味儿。
天蕙斋独一份儿的鼻烟儿,虽说远不如民国时期梨园行像谭老板那样用过的玫瑰香,但是真能摸一摸充象拿膛似的来那么两下子,也真算是有大面儿了……
一路往南可是别忘了天桥这个藏龙卧虎的地界。当年穷不怕、醋溺膏、韩麻子、盆秃子、田瘸子、丑孙子、鼻嗡子、常傻子这八大怪抖落能耐的地现在还是相当的红火,咱还是能一猛子扎到茶馆儿里去听几出京剧、莲花落、琴书、大鼓,也可以赖在天桥儿听几段相声、评书、快板书。
外地文化来了,外国文化来了,可是咱就是酷爱老北京,酷爱嘎嘣脆的京腔京韵京风情!
内容来源:四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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